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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戰爭諜報小說--宜君同志(十一)

潘光陽著

    12月21日星期六下午演唱會,歌劇院前,車水馬龍。
    犬養晉三穿著筆挺的軍服,身旁中國麗人伴著,帶著石井四郎,趾高氣揚地坐進歌劇院最好的包廂。各人位次一如宜君安排。包廂後排是羽田副官帶著兩名荷實彈卡賓的軍士坐著。後包廂進囗遮著的圍幕後也有同樣的兩個在守衛。
    劍豪和馬澄,早在預訂右邊斜角上的包廂準備好,只要節目一開始,燈光全部轉暗,便隱蔽的架起槍械瞄準。
    夏利阿賓是在上半場第二個節目中演唱《伏爾加船夫曲》和幾首不同出名流行歌劇中的詠嘆調。他們有充分的時間準備。演唱會舞臺當中一大面血紅光茫四射的太陽旗,右邊是蘇聯交叉鐮刀,鎚子的紅旗,左邊才是滿州國紅藍白黑黃底的五色國旗。哈爾濱是滿州國土,反以日本太陽旗為主,旗幟降在客人後第三位,確是做傀儡的悲哀!演唱會全場由哈爾濱市立交響樂團伴奏。這樂團在陷日和淪為滿州國前,成員都是外僑,尤其俄羅斯人多,沒有中國人。因為連年戰亂,加上文化不同,中國人不興此道。到日本在此建立偽滿政權後,樂團倒增加了不少日本人。
    時間一到,臺上樂團右翼前排的那個首席小提琴手帶領全團調過弦,校過音調,燈光轉暗,穿著黑色燕尾服的俄羅斯樂團指揮在掌聲中走出舞臺,與首席握了握手,便踏上指揮台射燈的亮光中,轉過身來朝著二樓正中包廂深深鞠了個躬,再微笑著回身面對著樂團,右手指揮棒一舉,樂團便奏出了日本國歌《君之代》。宜君聽到便生氣,無奈只得隨著全部人等莊嚴肅立。《君之代》之後, 便是《國際歌》。當年蘇聯以此法語歌詞的L'internationale為國歌。後來用的國歌是1944年才開始的《布爾什維克黨歌》,又稱《牢不可破的聯盟》。那之後沒奏滿州國的國歌,便開始第一個演奏節目。幸而“康德皇帝”沒有出席,否則假若還有半點帝皇家的傲骨,怕不當席羞憤而死。那是做走狗的悲哀報應。
    第一個節目是奏羅西尼的《威廉泰爾序曲》。威廉泰爾是帶領瑞士人對抗神聖羅馬統治的自由鬥士,音樂的精神,適合當時俄羅斯人反抗壓迫的民情。日本軍國主義自認帶領東亞反抗西方侵略壓迫,也樂於接受這一類音樂。第一樂章大提琴五重奏描述出瑞士山間平靜的黎明,接著暴風雨降臨。雨過天晴後第三樂章雙簧管和橫笛奏出了阿爾卑斯山平靜的行板,全曲最後以輕快雄壯的旋律描述革命軍的進攻而終結。全曲雖然用不了二十分鐘的演奏時間,已經足夠劍豪和馬澄架起槍枝準備妥當。
    舞臺上的燈光全部暗了下去,到再亮起來時,只見夏利阿賓也是禮服整齊的走出台前,眾人掌聲雷動下和首席小提琴師和樂團指揮個別握過手,向觀眾淺淺一個躬身,便擺好架勢站在米高風前。這時樂團開始奏出伏爾加船伕曲雄壯悲涼的前奏。劍豪把高速步槍子彈上了膛,從望遠瞄準器裏清楚看著石井四郎的側面,後半部有一半被宜君擋住。各人的下半身,卻是包廂的圍欄全部遮住了,不在視野之內。只要宜君一彎下身子,石井的整個上半身側面便在視野。瞄準器上視野橫直兩根線的交點重疊在石井右耳斜上一吋的太陽穴上。劍豪把槍的保險掣打開,這時夏利阿賓那低沉圓潤又雄壯的聲音隨著節拍加入了音樂。夏利阿賓唱著:
   「哎喲吭!哎喲吭!齊心合力把縴拉!
    哎喲吭!哎喲吭!
    拉完一把又一把!」
   劍豪眼睛湊到了瞄準器上,宜君那漂亮的右邊臉龐,和她左邊被遮住了一半的石井也清楚看見。宜君看起來一點不緊張,只顯得雍容華貴,一副聚精會神欣賞音樂的樣子。她甘冒奇險,而在這樣一個大動作,大任務不到一分鐘前,能夠如此鎮靜平和,足見內心的修養,對自己目標宗旨的認定,讓她處變不驚,不由得他不佩服。劍豪心跳加速,他靠著牆壁固定好身子,雙手抓緊了步槍,步槍的槍托緊緊的壓在右肩上。眼睛盯緊了目標,他心中隨著音樂,打著節拍,耳中只聽到夏利阿賓繼續唱道:
  「穿過茂密的......」
   歌聲越顯悲涼沉鬱。劍豪深深吸了一口然後屏住了氣,數著拍子,瞄準器裏只見宜君若無其事的把擱在大腿上的皮包向前一推,讓它掉到地下,就在夏利阿賓唱著:
    「......白樺林.......」的兩拍......
     劍豪在瞄準器裏不敢眨一下眼睛。
    「踏著.......」
     臺上的歌聲剛唱出,完全在同一時間,只見宜君向前彎下腰去,準確的在那句的第一拍,全身脫離了瞄準器內劍豪的視野,只見就在剎那間石井整個上半身側面完全暴露,瞄準器的焦點仍正對著他的太陽穴。劍豪數著拍子.....
    「.....世界的.......」
     準確的在第三拍,劍豪扣住板機的右手食指一緊。轟隆一聲,這邊包廂兩槍齊發,幾乎是一個聲音。那邊正中包廂裏,只見犬養應聲倒下,頭部被那高速子彈轟了一個大洞。
    劍豪是在準確的時間扣板機,可是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他直覺的感到有些地方很不對勁,石井在瞄準器中的影像,好像消失得快了一點。他明明看到石井中槍倒下,可是他倒得快了一點,好像就在他扣板機槍聲響前不到半秒,這倒不易分辨。但他倒下的樣子不對!是了!倒得不對!假如他中槍,應該是全身一震地向後一跳,整個身體癱軟在坐位上。但石井上半身整個從視野消失,好像他向前彎腰下去,就像宜君一樣。這幾個念頭,只在一秒鐘內在劍豪腦海裏一閃而過。
    正面包廂那邊,石井坐在宜君身旁,偶然轉頭看她,剛好見到她皮包不知怎的掉到地上。他這人動作很快,馬上向前彎下身去替她拾取。那時宜君正依計劃彎下身去要暴露他,不知是石井命不該絕,還是真的天不佑我中華。石井便在宜君之後半拍的時間彎下腰去,也是在劍豪扣板機之前半拍。真是巧到了極點,也險到了極點。說來這石井命也大到了極點。子彈幾乎擦他頭而過,卻叫身後一個憲兵貫胸而死。槍聲響處,現場馬上大亂,臺上音樂停止了。夏利阿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明白可能身處險境,便匆匆轉回後台。歌劇院內眾人驚恐中開始向外擠。臺上樂團眾人有的連樂器也撇下了向後台跑。
    宜君和石井幾乎同時坐起,兩人相視便立刻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宜君知道石井一定會把整個事情牽連到她身上,自己等於是暴露了,勢將不能全身而退。與其功敗垂成,不若與他同歸於盡。幾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不到兩秒鐘。便輍出了性命,一把從皮包夾層抽出預先藏好上了膛的點38德令傑,向著剛坐起的石井胸膛便扣板機。石井在座位下聽得槍聲,見宜君一手抓了皮包,到兩人都坐起來一看,他人極精明,馬上便明白了是什麼一回事。只見宜君舉槍對他,因為坐得貼近,左手一格,砰的一聲,宜君那槍打歪了,沒中心臟要害,只射入了左肩,石井向後便倒。那點38德令傑是柄很小型的近身自衛武器,便利收藏。上下兩根短短的槍管,只能上兩顆子彈。而且打完一顆後,需得重新把撞針扳好,才能再發。說時遲,那時快,後排的羽田副官,早抽出身上的曲尺,向宜君連轟兩槍。宜君向前仆到在石井身旁。石井未中要害,人仍然清醒,知道大事不妙,向羽田低吼:
   「鐵戴先馬斯!」(撤!)
    羽田知道事態嚴重,命餘下的幾個憲兵扛了犬養和石井,荒忙走向樓下,把兩人抬到車上,急下令向醫院馳去。這時歌劇院大亂。眾人都往外擠。到羽田抵達醫院,再有機會下達命令包圍搜索歌劇院時,時間已過了很久。一部份的人已經離開,否則因日本憲兵隊藉故報復出氣而無辜被害的人便更多了。
    犬養和石井包廂內發生的一切,劍豪從那側面的包廂,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宜君中槍倒下,劍豪慘聲長號,心中如中了大鐵鎚的一擊。石井已倒在座位之間的地上,在視線以外。他舉著高速步槍向著羽田連轟兩槍,因為各人都亂烘烘在動,也可能因為他太激動了,全身發抖,兩槍都沒打到羽田,只打死了一個正在扛起犬養的憲兵。等到他和馬澄兩人衝到那邊包廂,人都走了,只剩下宜君倒在地上。劍豪衝上去把她翻過身來,只見地上一大片已經半凝固的血泊。那兩槍都由背後進入,前胸穿出。他讓宜君頭枕在他大腿上。只見宜君臉如白紙,氣若遊絲,但仍沒斷氣。癱軟的身體,雙眼發光,盯著劍豪的眼睛好一會,好像有千言萬語。最後又好像突然變得平和安祥,雖然眼皮沒閤上,但已全部失去了光茫。劍豪心裏如撕裂般,沒聽到自己哭泣,全身好像沒有知覺。只見兩個日本兵從後面進來,兩人手中的卡賓子彈便如潑水般向兩人的方向灑來。馬澄

堃䇄立如山,像尊金剛一樣擋在劍豪和宜君面前,左右手兩根槍呯連聲中,兩個鬼子倒下。馬澄只叫得一聲:
   「跑呀!」
    鬼子的一排卡賓子彈全掃在他身上,他倒在血泊中。劍豪因有座位擋著,子彈打不到。他一躍而起,深深看了地上的宜君一眼,知道再不能從後門走出去下樓了。毅然翻過前面圍欄,拉著包廂一側下垂的絨幕,向下一躍。絨幕減輕了他下墮的重量,讓他結實的落到大堂的走道上,沒有受傷,但雙踝雙膝及脊髓骨,都震得疼痛麻木。可是那一刻他心中更是麻木,竟感覺不到方才撕裂的劇痛,只有憤怒。他像頭瘋牛般向大門口街外急衝,雙手的兩根點45卡奧迪,左右開弓,向看得到穿黃綠色軍裝的士兵潑火。一直衝到消失在街轉角。大堂裏大門外的日本兵,因龍無首,不知所措。到死了都不知是什麼一回事。
    劍豪一囗氣跑到馬迭爾的後門撤退的會合點,遠遠見到那輛黑色的喜萊曼泊在那裏,只見老田坐在司機座上,旁邊不是宜君嗎?好端端的坐在那裏向著他甜笑,好像在說“還不趕快過來”?劍豪只覺全身一震,他暈頭轉向,完全搞不懂是什麼一回事。他喘著粗氣,嘶聲叫了一聲:
   「宜君........!」
     這一聲聲調悲慘,連自己都聽得毛骨悚然。他喘息著快步走近,只見是勞安平坐在前座老田身旁,後座空空蕩蕩。一剎那間現實的大搥又無情的再一下重重打在他胸口上。力道之大,震遍了他全身,心頭上疼痛之烈,使他張口欲呼,可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覺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勞安平在車上看著劍豪從街角轉出來,只一個人,在街對面慘呼一聲,搖搖晃晃的走到車前,滿身血漬,向他瞪了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口張得大大的但沒發一聲。接著雙眼一翻,便一頭裁倒。
     劍豪醒來時,見自己躺在後座,車子在路上疾馳。老田開車,勞安平在前座他旁邊。聽到劍豪的聲音,勞安平轉過身來:
    「你好一點了吧?你幸而身上沒受傷!」
     他告訴劍豪,他們是去佳木斯途中,事情進展得如何,發生了
什麼,他起碼已經猜到了一部份,只等劍豪證實。他們己盡量但等不到宜君和馬澄二人。若再等相信鬼子便會全市封鎖戒嚴,可能跑不掉了。劍豪欲哭無淚,告訴勞安平任務失敗,石井只是受傷,大概死不了,而宜君和馬澄卻已殉國。
    說到這裏,哽咽難言。勞安平不再說話,只叫他在後座休息靜養。
到佳木斯途中,劍豪躺在後座,心中創痛,不知所從。全身冰冷麻木。但願沒有從完全迷失知覺中醒來。腦海中盡是在包廂裏宜君臨終的樣子,心中囈語般呢喃:
   「宜君啊!妳那好像有千言萬語交代的眼神,我看到了。妳要對我說的每一句話我在心中都清楚聽到了。妳是要我不要讓悲傷壓垮了,要我記著我倆共同的理想,好好保重自己,盡上我們一份力量叫它實現。我們以前說過的話我不會忘記,我絕對不會辜負了妳。我已經用眼睛再向妳保證一遍了。我肯定妳是知道的。我看到了妳臨去轉得安詳的眼神。宜君,妳知道我有多痛苦嗎?我連妳的遺體也沒辦法照顧!叫我以後怎麼過得下去?可是為了妳的偉大犧牲,再受不了的我也會勇敢去承受........」
    他實在痛苦難當,深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怎知眼睛一閉上,便好像看到了宜君嘉許的眼神,馬上精神一振,沮喪減了不少。
   「是的。宜君!我會好好的幹,讓妳以我為榮!」
    到了佳木斯,劍豪正式向勞安平等作了匯報,
    然後整個報告用密碼送到南京。戴老闆回電命劍豪儘快回去。
    第二天一早,佳木斯的同志便把他弄出去,輾轉回到南京,到特務處報到。見到戴老闆,戴笠告訴他哈爾濱那邊勞安平傳來密電,石井沒死,只肩膀槍傷。犬養是當場斃命。劍豪羞愧萬分。他沒完成任務,既負黨國,復失所愛。戴老闆反而安慰他:
   「這不全是你的錯。你已盡力而為,應可問心無愧。石井雖然沒有死,可是這傷也夠他受一回,阻延了他的工作。況且除掉了犬養,石井失卻了國內的重要支援,以後的工作便不會有以前的順利。這對鬼子的生化戰發展計劃,不無負面影響。你雖然沒有達成黨給你的任務,但對整個情況,也算有不小貢獻。不要過度自責,繼續為黨國努力吧!上頭的批評,我會為你說話請命的!」
    劍豪本來羞愧自責,加上痛失所愛,覺得已經生無可戀。如果不是戴笠的諒解,和宜君臨終前的眼神支持鼓舞了他,真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我一定得繼續好好幹,不能再辜負戴老闆,更不能辜負宜君。宜君啊!我不能讓妳白白犧牲。妳好好安息,等著看我幹吧!」
    後面那大半年,是劍豪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之一。他一方面要接受黨和特務處的批判,雖然得戴老闆支持,沒實際接受任何處分,但自責、羞愧、哀傷使他陷於深度沮喪。
     1936年,局勢越來越壞。日本鬼子步步進迫,而委員長又歇力剿共,沒有全面積極抗日。劍豪繼續在特務處戴老闆手下服務。他心系黨國,更常常想到宜君為之獻上生命的政黨,和她對民族不分黨派的無私熱愛,真希望中央政府能拋棄岐見,停止內戰與各方面聯合抗日。但他有口難言。只覺得萬念俱灰。若不是對宜君的承諾支撐著他,已是了無生趣。
    這年底,聽聞因為張少帥在西安策動的兵諫,迫得委員長答應停止內戰,與東北軍和紅軍共同抗日。使他有了希望,得以從嚴重沮喪中復原過來。認清目標,繼續工作。次年年底,因瘋狂的敵人在淪陷的南京作出了人類歷史上最邪惡無恥的大屠殺。而他有幸逃離魔掌,跟著政府遷到重慶。更堅定了他的信念,誓死與敵人周旋到底。
   八年抗戰中他在軍中克盡其職,忠貞不渝。戰後國共繼續內戰,更使他感到這個歷盡滄桑的民族,總該有超生的一日。團結統一而復興,將是這個民族最終的目標。他對民族有信心,知道希望不能
放棄。到中央政府被迫遷臺,劍豪隨軍到了南國的島上。
    他繼續在軍中服務。時光易逝,一晃半個世紀多,自己已到暮年,但他仍然深信,不管他有生之年能否看到,宜君當年和他的理想,終有一天會實現。
尾聲
    在他臺北陽明山寓所後院,劍豪繼續對他訣別已久的愛人低聲傾訴:
   「宜君,妳知道嗎?自從我那年和妳分開,痛不欲生離開哈爾濱,輾轉回到南京,受到了黨及特務處多少責備,幾乎要接受軍法審判,接著便是嚴重的處分。這點我毫無怨恨。因為我沒辦法做到黨對我的託付,以致後來千千萬萬的同胞,慘受731部隊的塗毒。但願當時黨對我做了最嚴厲的處分,讓我可以追隨了妳地下而去;也可免了我這五十多年來的良心煎熬!特務處戴老闆一直為我申辯,說任務的失敗原因太多,不是我失職,責任不在我。錯不是出在我兩合作上頭。我們已經盡了所能。只是石井這禽獸當時大概氣數未盡,也是天不佑我中華吧。戴老闆力言我是可用之才,國家需要我。多少年來,我也盡了一生,貢獻給黨國了。當年我們的理想,我沒有一日忘記啊!只是國際政局時勢,不容我作此想。連跟別人談論到都不行啊!
    唉!宜君。妳可知道,這幾十年來我們兩黨關係形勢變化的巨大,簡直是我民族的浩劫。過去我在每年紀念妳的日子也跟妳說過了。幾十年來你們黨的施政作為,我也一度傷心、憤恨、甚至絕望過。可是我亦明白並且確信妳的信仰,理想也是對的。只是你們黨後來沒把理想行好。我們這邊也還不是一樣!需知天下沒有完美從來沒有對人民做過錯事的政黨,也沒有絕對的「真理」。我總記著妳說過的:我們之間沒有血仇,沒有絕對不能和解的差別。只是信仰理想不同。血濃於水,都是自家兄弟,團結合作對外才是民族生存的大前提。
    宜君!妳幾十年前的真知灼見,今天更加重要,更真切了!我終於可以對妳說,我們大概盼到這一天了。
    宜君,我也跟妳說過,我一回到南京後那年,那是1936吧。鬼子從東北對我們步步迫近。張少帥一整年不住請求我們委員長停止與你們的內戰,與東北軍三方共同抗敵。我心中充滿了希望。無耐委員長不聽,致有少帥與楊將軍(虎城)在西安的兵諫。雖然犯上,我是真切的希望那是對國家民族做了點事。委員長是口頭上答應了國共再次合作,共同抗日。我心中又再充滿了希望。但事情並不如我們願望的那樣發展呢。到少帥在南京接受軍法審判時,我的心又再次沉下去了。抗戰勝利以後,我們兩黨沒有和平過,多年都在作生死鬥。國民黨被趕出大陸,我跟著委員長逃到台灣時,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我的希望沒有了,我們的理想好像徹底消失了。跑到這個南海的島上,回望神州,只是遺下遍地哀鴻。我的愛,我們的理想,遺下了在那裏。我的心,也死在那裏了。再後來的二、三十年,見到你們黨新政權的倒行逆施,弄得民窮財盡,我更痛不欲生:這是我的宜君所信仰的嗎?這就是我的宜君為之犧牲生命的政黨嗎?我憤怒,我沮喪。委員長在這裏,雖然隻手遮天,獨攬大權,但他把這裏弄得國泰民安啊!給島上的老百姓,帶來了幾十年近世紀難得的安定溫飽生活。我們兩人各自所信仰的政黨與主義和治下的人民,隔絕了四十幾年了,才得開始接觸。現在想到離開官方接觸也近了,也實際有希望了,妳知道我心中有多興奮,又有多酸苦嗎? 更好的是,自從你們小平同志把國門打開後,你們黨也慢慢走上了富國安民的道路,對社會的建設,使國家漸漸擠上了國際上重要的經濟體系;我們民族崛起復興,假以時日,應該可以到來。妳可知我心中又再有了多少安慰,多少希望?我清楚的記得妳每一句話。妳說一個真正自由前進的國家,多個政黨存在是好事。不同理念信仰的政黨可以互相監察牽制,共同為國家民族服務。只要目標一致,黨與黨之間應該是競爭,不是戰爭。幾十年來我心裏沒有離開妳和我們兩人共同的信念,沒有離開我們祖國的錦繡但淒涼的大地。可是總覺得隔得好遠好遠。現在好像我們又可以接
近了。宜君,跟我一起祝福,願我們所愛的中華民族能夠從此復興,和平統一,國祚永隆。安息吧,我的愛!我的宜君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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