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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搖兩石 第四章 華盛頓 湯姆·溫伯格律師的辦公室

作者:黃笑生

    斯泰普托爾律師事務所是由幾個聯邦參議員從國會退職後組建的,1894年成立。合夥人中有兩位出任過美國的國務卿,也產生過二位國防總裁,七個國會議員,一位美國貿易代表,一位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任,當然也有過二十幾位駐一些無關緊要國家的大使,等等,等等。這些合夥人的畫像掛在辦公樓的走廊裡,彰顯著該所的傳統、權威和深厚背景。
    每次諸葛明在辦公樓走廊里通過,他都感到害怕,怕這些生前狡猾多端的人物變成鬼魂縈繞著這個建築,為了壯膽,他有時駐足觀看這些前輩同行的畫像,努力讓自己產生一種滑稽的感覺。這些老傢伙們是他現在的榜樣,抑或未來的模樣?另一種奇特的感覺,在這個走廊裡行進,如同到了圣迭戈海洋公園的海底玻璃通道,看前輩門個個像穿著西服的鯊魚,固然讓人肅然起敬,但也讓諸葛明懷疑自己能否達到他們的事業頂峰。
    每天晚上下班到酒店後,諸葛明總要打開看美國的會議電視頻道,裡面24小時轉播或直播著各類大小國會會議。他在網上了解到,現有國會成員裡,有84個議員曾因酒後駕駛被逮捕;有71位議員因壞信用無法申請到信用卡;有58位被發行婚外戀行為;當然其他的400多位尚未被發現;有36個議員曾因虐待配偶而被指控;有14位議員曾吸過毒;有8位曾因在商店偷竊被逮捕過。所以他每次看到前輩律師的畫像,總在心裡說道:“哈哈,首先大家都是動物嘛,每一個國會議員都代表著他們的陰莖和若干個碩大的乳房。”
    本來諸葛明以為美國的公司啊,律所啊,它們的企業文化是美國民主社會的縮微公園,但現實讓他感到非常吃驚。首先,美國談不上是一個民主的社會,這個由大財團大商人控制的國家優雅地搞出一套裝模作樣讓人民參政議政的體制,人民真的要當家作主,很難。
    這幾年諸葛明對美國的觀察更加堅定了他的美國並不民主的看法,這裡是“錢主——超富者組成的利益集團控制著美國並妄想控制整個世界。他們的猖狂導緻美國社會結構和機理的失衡,當然也帶來世界和平均勢的失衡。一個真正民主的政府應避免利益集團來左右國內政治;而為了世界和平,也要防止一個跨國界的利益集團的出現。如果做不到這一點,美國麻煩,世界也麻煩。
    從小的方面看,美國的大公司、大律師事務所很像海軍陸戰隊的一個兵營,等級森嚴,老闆說一不二,下面的人只有默聲執行的義務,毫無民主可言。所裡的政策和案子的辦理嚴格沿著高級合夥人——合夥人——執行律師——律師助理——秘書的路徑傳遞號令。即使下級懷疑上級的命令有錯,也必須執行。二年來,諸葛明沒有見過哪個助理、律師和合夥人和他們各自的上級吵過架。記得在中國國內的單位工作的時候,諸葛明時常見到下級頂撞上級,上級被頂撞後大為光火,但未必把渾身長刺的下級開除掉。他就跟他的局長吵過,也沒太大了不的。局長不給他公寓鑰匙,他威脅住到局長家裡。在斯泰普托爾律師所,誰敢威脅那幾個高級合夥人呢?
    沉默和順從並不等於和諧。律所裡的爭權奪利乃至爭風吃醋風起雲湧。美國大公司文化也流行天下辦公室裡的所有政謀權術,詭異險惡。他們玩得和中國單位裡的干部一樣,隱蔽、虛偽、無情和慘烈。為了晉升,為了福利,為了討好巴結上司,為了乾活的多少和假日的長短,大家每天都在較量著。人人都學厚黑,人人也受盡了拍馬屁、勾心鬥角、派系鬥爭、爾虞我詐的煎熬。
幾乎每個高級合夥人都好色,他們不停地更換秘書,每年從大學的畢業生中招募男女活鮮,每天在辦公室裡體驗著“秀色可餐”,而把玩過後,就把他(她)們一級一級地分配到手下的普通合夥人和普通律師那裡。特麗薩進入律所時為湯姆當秘書,現在被下派到諸葛明這裡。
    特麗薩年輕漂亮,但不以姿色換取注意力和生產力。她是有層次的。她也明白,在這麼大律師事務所裡生存,隱忍和乖巧為上策。
    湯姆·溫伯格是一個近七十歲的猶太老頭,仍然以高級合夥人的身份活躍在事務所裡。諸葛明私下說他不是在維護法律,而是在利用法律;而且私下認為湯姆首先是一個商人,其次才是一位律師。
    只有親自到他的辦公室才了解湯姆的真實背景。他非常反感互聯網,幾個搜索引擎查不到他的信息,一切要保密保密保密——秘密就是金錢。他留戀那個打字機時代——律師可以收取更多的計時收費。他是律所裡1400多名律師中唯一不把簡歷貼在網站上的一個人。他要保持神秘——神秘就是力量。當然信息更是權力——只是信息要掌握在他的手裡。他痛恨谷歌、維基洩密等搜索網站,認為這些網站破壞了原來的秩序,他們歷來要控制世界的秩序。他一直在探索要把它們告到法庭,指責它不經自己的許可把他的活動內容羅列出來,讓別人掌握他的蛛絲馬跡。
    辦公室的牆上掛滿了他和各位已逝和在世總統的合影,彰顯著他的資歷和活動半徑。諸葛明想,中國的俗語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湯姆可沒有中國達人的內斂,他是誰,就要包裝成誰,過之也沒關係。他的個子不高,但為了追求“君臨天下”的感覺,總把他和各位總統的合影照高高地掛在牆上,讓訪客們抬頭遙望,以印證他經常所標榜的“他在世界上是從上面往下看的人”。
    每天一早他的桌子上都擺放著飄著印油香的《華爾街日報》,並且故意翻得凌亂不堪。他時常對別人講,《華爾街日報》是讓真正統治美國甚至世界的人士閱讀的;《華盛頓郵報》是給那些自認為他們在統治美國的人是讀的;《紐約時報》的讀者大多酸溜溜的,一廂情願地認為美國應該由他們統治;《今日美國報》的讀者每天為那些統治著美國的人四處奔波;而每天買《波士頓環球報》的人,常常依戀他們祖上統治美國的歲月。對於那些僅供作填字遊戲、消磨地鐵時光和包魚包菜的報紙,湯姆不屑一顧。
    以前諸葛明經常看到湯姆辦公室裡無處不在的親情,濃郁的很,辦公桌上擺的全是家人照片,太太的,四個孩子和十三個孫輩的。但有一次從中國出差回來後,湯姆把他與夫人的合影拿掉了,也許是他發現中國多數老闆並不把自己太太的照片放在辦公桌上。過了幾天,他又把太太的照片放回遠處,也許他太太來了辦公室一趟,訓斥了湯姆一番。
    湯姆辦公室最獨特的一景,也是最缺少的一景,沒有電腦。他在名字座牌的旁邊豎著一個古老的帶羽毛的筆,意味著他的所有工作只是簽個字而已。
    “不能留下痕跡,隨時銷毀你辦事後的證據,不能讓老大們---聯邦調查局那些傢伙們了解我們在哪裡、我們在做什麼,所以我不使用手機和電腦。”湯姆經常對那些好奇於他不用電腦的人講。他譏諷那些在飛機上打開筆記本電腦工作的人士,認為他們多是為了炫耀。而且他認為手機是拴狗的狗項圈;他看不上時時對著手機說話的人,他說:“要我像他們那樣忙,我必須每天掙一百萬美元。”
    每次和湯姆在一起,諸葛明就自問:律師是什麼?律師的使命又是什麼?諸葛明查讀過美國律師協會的座右銘:“捍衛自由,匡扶正義”。他為此沉吟良久。是啊,律師們應該以此為執業準則。但座右銘裡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因素———金錢。諸葛明覺得,應該再加上一句:“服務金錢”。美國是一個允許滿足個人財寶和權色慾望的社會,律師通法律,有錢可以使律師推磨,圍繞著錢,任何事都可以由律師小大由之。律師不時與法官和檢查官(也都是律師出身)串通起來,罔顧正義,巧奪好取。諸葛明拿到律師執業證後,曾想做一個公益律師,幫助那些沒有錢的受害者,但少許數月,他愛莫能助,因為他要付生活費用,要買車租房,要追求女朋友,理想上的期望面對冷酷的現實,他和其它律師們一樣,只能服務於可以付得起的客戶,有時也不得不接納些明知贏不了但可以按小時掙錢的案子。
    湯姆讓諸葛明和特麗薩坐下,並按動桌子上的開關,門徐徐關上。他面色凝重,彷彿有重要的事情相託。
    諸葛明認為湯姆過得很奇怪,在十二生肖裡找不到他的屬相。人的一生無非要做四個動物。生下來先做十年的豬,無憂無慮加上肥吃肥喝;接著做牛,任勞任怨,為己為家為國而吃草擠奶,然後當二十年的猴子,扮鬼臉逗孫輩們開心,最後做起狗來,在門口曬著太陽,對過往的行人吆喝幾聲。
    湯姆處於那個階段呢?他早過了當豬、當牛、當猴的年齡,仍不退休,不是條狗。諸葛明想了很多日子。一次和特麗薩聊天,特麗薩說,他是一條蛇。諸葛明冷笑道,中國人會說他是一條狐狸。諸葛明一直在琢磨,湯姆這麼老了,還辛苦賺錢,錢都花到哪裡去了?律所裡的人都說,他是美國一些猶太人團體的大捐款人。
原來如此。
    當初去學校招收諸葛明的律所人力資源部主任對諸葛明說,該律師所只錄用哈佛、耶魯等級學校畢業的學生,因為那一類學校的法學院是培養統治世界的精英。諸葛明當時在心裡嘟噥著:“瞎說,這些學校也培養毀壞世界的渣滓。哈佛這類學校畢業的,多是在毀滅世界,如布什二世;而小學校畢業的人在為社會增磚添瓦。”當然,他沒敢給那個人事部主任說出來。
    湯姆拿起電話,叫他的秘書愛麗絲。諸葛明和特麗薩都坐下好久了,湯姆仍讓他們晾著。他在電話裡對著愛麗絲說道:“幫我檢查一下我電話裡的留言。絕對不要把我的手機告訴別人,除非他是現任美國總統。誰有事讓他們給你留言。我今天的日程是什麼?請把我的日曆更新一下。”他把電話開到揚聲狀態。
    愛麗絲說道:“您10點鐘有洛德沃德公司的麥克·厄格斯通先生來訪。12點到四季酒店和花旗銀行的老闆弗萊徹先生吃午餐。3點鐘,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會議。”
    “那我明天的安排呢?”
    “明天您要去紐約開一天的會。會議由您主持並發言,會前參議院預算委員會的哈奇遜參議員先要和你談十五分鐘。”
    “那你今天取消我的活動吧,我好準備明天的會議。對了,愛麗絲,你告訴格里絲,讓她給我們定三張本週六去中國上海的機票,美聯航,我,特麗薩和諸葛明,在下個週日從北京返回。”
真的要去中國了!諸葛明和特里薩在座位上振作起來。
    “聽著,孩子們,”湯姆按斷內部通話,對著諸葛明和特麗薩說:“我要去中國出差,你們兩個都要去,特麗薩,你要見一見你經常通電話的那個北京朋友,也同時,你會覺得學說中文的必要性。不過,你們都要坐普通艙了。”
    特麗薩本來要爭取這個去中國的名額,但早已被內定。她倒有些愉快地吃驚。 “普通艙?沒問題,那也是樂趣啊。”特麗薩說。
    “這樣,”湯姆安排道:“這次我們要去和中國上海的泰斗集團達成銷售協議,上次他們的宋總裁來這裡簽了意向書,我們這次去是為了確認並且拿到第一筆律師費。”
    “但我們要把泰斗電腦賣給誰呢?”諸葛明問。
    “孩子,”湯姆笑了:“乾脆就不要問。現在所有的筆記本電腦產於中國。我們這裡有很多客戶,政府的,大公司的,像國務院最近要更換他們所有的筆記本電腦, 至少3, 500台。明天我過去敲定這件事。”
    特麗薩也很驚奇:“那將會是很大的買賣。可我們怎麼去賣給那樣的大客戶?”
     “我們在國會裡有關係,哈奇遜議員是我們的人,他是參議院預算委員會的主席,國務院的人敢得罪他?”湯姆笑著說,那是一種孩子般的燦爛笑容,那種笑容只有他小時候在臥虎山深山里賣雞蛋的小孩臉上見到過。諸葛明感概地想,美國人把7歲的表情帶到70歲,而中國人7歲時的表情就已經70歲了。
      湯姆有個毛病,在和客戶談話時,習慣性地把手放在兩腿結合處提拉。諸葛明想,世上閒得蛋痛的人太多,你這麼忙,還老扯蛋。以前幾個女祕書都受不了,要么辭職,要么在辦公室裡取笑。特麗薩曾打算告他性騷擾的;但後來建議湯姆換一張正前方有隔板的辦公桌。湯姆趕緊照辦了。
    就在諸葛明和特麗薩離開湯姆辦公室的時候,湯姆特地讓特麗薩留下。諸葛明感嘆湯姆對權術的把玩,總喜歡讓別人受寵若驚,從而賞心悅目於對人事的操縱。
    諸葛明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在電腦上繼續翻譯文件,偶爾上網看看來自中國的新聞。
    有一條新聞讓他很注目。大陸政府對台灣的民主黨黨首陳圖南台獨聲明發出強烈不滿,宣稱不放棄武力解決台灣問題。美國和日本政府表示嚴重關切。

    房間裡只留下湯姆和特麗薩兩人,他讓特麗薩坐下,遞給她一瓶健怡可樂。
   湯姆對特麗薩說道:“我一定要帶你去的。你會發現一個很大的機會。特麗薩,我們一起去北京見一個重要的客戶——中國衛生部雷總裁,中國政府裡的大狗。他可以帶給我們很多生意。但只有你我去,諸葛明不能去的。他留在上海,辦理泰斗公司合同文件的事情。”
    “為什麼?我們難道不需要他做翻譯嗎?”
    “雷總裁在美國上過學,在紐約哥倫比亞拿過碩士,會講很好的英語。他不需要翻譯。他的兒子在密歇根州立大學學習工商管理碩士,很好的小伙子。”
    一個小時後,諸葛明一頁一頁地啃著厚厚的合同文本,在電腦上敲打著,一行一行地翻譯著。內部電話響了,湯姆在線上。
    “上海泰斗集團的捲宗在哪裡?”
    “我桌子上。”
    “那你完成多少了?”
    “我剛剛看多一遍,正在翻譯合同。”
    “現在不要翻譯合同,我還沒看,你先把合同的要點給我列出來,我下午3點要給律所的其它合夥人討論泰斗集團的事。對了,諸葛明,我有些事要和你講講,中午有時間一起吃個午飯?”
    剛才的冷落和個別談話成為過去,諸葛明立即覺得在律所的一席之位。這華人也不受歧視啊,諸葛明自嘲道。剛才在網上看到一個香港影視名人拒絕移民美國,說不願到美國做“二等公民”,此人也是扯蛋,難道他在中國就是“頭等公民”了,頭腦中有三六九等的等級觀念,本身就不對。有時想想,中國的各種歧視才最嚴重:上海招聘廣告中的“限招上海市城區戶口”;很多部門招乾要求“男生身高1.72米以上”;一個唱歌好聽但被認為不好看的小女孩不能出現在奧運會開幕式的表演台上……

    在斯泰普托爾律所辦公樓的二層有一個餐廳,以飛機為主題。裡面的天花板上掛著大小各樣的飛機模型,以美軍的戰鬥機為主;老闆是從美國海軍航空兵退休的軍官。
一個外國人的英語到底好不好,最靈光的判斷辦法不是看其托福成績或著看他寫的電子郵件,而是把他拉到一家當地的餐館,看他是否可以隨心所欲地點菜。侍者道出一大堆恍如天書的菜名,足以讓一個北京外國語大學畢業生露怯。
    這個餐館真是豪華和私密;見不到冷冰冰的地板和油乎乎的桌子,一切都被柔和的地毯和桌布覆蓋著,顯得那麼質感。在美國看一個女人裝扮性感不性感,主要看她身上的布,越少越動人。相反,美國的餐館如果布越多,越高級。
    諸葛明開玩笑道:“我來吃飯,也來吃民主啊。”
    湯姆不解,問為何。諸葛明笑道:“我們中國人有個說法,說女人的魅力是可以當飯吃的;我覺得美國的民主也可以當飯吃,你看這裡這麼好。”
    諸葛明到美國一直在尋求民主和自由,在哪裡呢?如果說美國有民主和自由的話,就在這裡。他漸漸地發現,民主和自由在溫度可調辦公室裡,在燈火闌珊的高級餐廳裡,在綠油油的高爾夫球場上,在《財寶》雜誌的封面上,也可能在拉斯維加斯必拉嬌酒店的大床上。
    美國的民主和自由真正只屬於一小撮富人階層。
    當然也在這家高級餐廳裡。
    對於普通大眾,民主和自由就像總統家裡的貓和狗,可愛,但只能看看,親是親不到的。老百姓們每日平了頭小心荷鋤,蝸牛似地背著房子的債、汽車的債,付著公用公司和保險公司的賬單,每天忙著上下班,巴結討好上司,連豫縱橫同事,提心吊膽地怕失去工作,又要提防著大病小病和林林總總的訴訟,哪有民主和自由的酣暢?
    女招待在看到諸葛明的時候,立即做出一個真切的笑臉,諸葛明想,美國人見了面說你好,心裡咋想不知道,不像我們中國人,城里人看不起鄉下人,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心裡咋想都寫在臉上了——中國人其實並不含蓄!
    湯姆點的是三明治,諸葛明又藉機和漂亮的女招待練習英語,女招待又是“甜心”來“蜜人”地叫他,當初剛到美國的時候,在底特律一家餐館用餐,漂亮的女招待用“甜心”來稱呼他,他以為人家看上了他!後來才體會到那隻是想巧妙地多要些小費而已。他點了當日的湯、俱樂部色拉和一個牛肉漢堡。他覺得講英語如同撐降落傘,只有徹底放開才可以發揮最好的功用。
    湯姆說:“你怎麼吃那麼多?”
    “我今天早上沒吃早飯。中午要吃多點,也不知道您今晚讓我加班到多晚?”
    “呵呵,你們真會為自己的享受尋找理由。我每次去中國,感覺最大的享受就是吃,當然也是最大的負擔。整天就是吃,中國人每天要吃三頓飯!吃了這頓,不久就吃下一頓,肚子總是鼓著。不敢冒犯您地開一個玩笑,你們中國人每天無非做兩件事:除了吃,然後就是操,就這兩件事。”
    “操?”諸葛明覺得湯姆的話十分無禮,開玩笑有些過線了。
    “就是過性生活的意思。千萬別生氣。在我看來,中國人的性生活肯定比任何國家的人都多?”
    “我不理解。你怎麼這樣說呢?你這是在侮辱我們中國人。”諸葛明對任何歧視性的語言是很敏感的。
    “冷靜一下,‘豬’,性生活不多,怎麼會有15億人?”
    此時,諸葛明領會了湯姆的意思。哈哈,是啊。況且會過性生活也不是多麼可恥的事,他不禁想起北京上海高層居民樓裡燈火闌珊家家做愛的場面。他順著開玩笑道:“也許吧。那是中國人多房子小,男女晚上只有睡在一張床上,總睡在一起,做愛的機會就比美國人多,美國人少房子大又有暖氣,不利於夫妻睡在一個被窩裡。”諸葛明要抓住這個機會去反諷一下湯姆。 “說起性生活,有些美國人真不知道如何過?”
    “舉個例子?”
    “那會是誰?!讓你們共和黨人自豪的前任總統啊。”
    每次和湯姆吃飯,諸葛明都取笑美國的前任和現任總統。湯姆是共和黨的鐵桿分子,對於布什總統,他當初積極捐款投票支持,但現在對他很失望。
    諸葛明說:“其實啊,治國如同過性生活,總統要伺機行事,布什不怎麼懂的,美國民眾也不得要領。”
    湯姆哈哈一笑,笑他懂啥。
    諸葛明和湯姆講中國的陰陽,宇宙間大小事,全由陰陽之氣貫通。女陰男陽,相衝則氣絕,相和,便是氣盛、力強,鴻泉,還精、肥膚、悅澤、身輕、目明。小布什這個來自德克薩斯小鎮的牛仔不懂性事,男雖主陽,但必有陰,而他陽重陰無,太衝,太暴;太衝則易折,太暴就易洩,必給美國帶來災難。 “911”事件和後來的經濟危機主要源自布什這個一上台就無知傲慢的牛仔,結果讓美國和世界大傷元氣。
    “911”事件後,布什的毛病反而更重,他磨刀霍霍非要殺人不可。若總統陽氣太衝,美國民眾則應以陰柔包含並化解之,先含,造成阻勢,再吸,吸而緊握,並向前伸頂,化解他的陽氣,陰套陽,土連根,水浸根,圓融氣息後生和諧。這些都是中國古代哲學的陰陽,可都是美國人無法參透的,更是小布什這個笨蛋無法領悟的。
    全民愛國是令人欽佩的,但應對領導層的狂妄,美國民眾何以含之化之?這些民眾象18歲的姑娘,很盲從,很無腦,對總統的狂衝毫不置疑,沒有以柔化之。 “夫女之勝男,猶水之滅火,不知之者,身命將夭,何得歡樂,可不慎哉。”,在第二次伊拉克戰爭中,美國民眾和布什的表現都很讓人失望,民眾無勢,迎合了布什的強衝,跟布什一齊動作,很快就造成布什和民眾齊瀉,美國就岌岌可危了,接過來了史無前例的經濟危機。
    諸葛明說:“美國這個總統真傻,單說如何對付恐怖主義,布什總是那麼措辭強硬,他這是在激發恐怖主義。恐怖主義不是衣服上的浮灰,打一打就掉了;恐怖主義是皮球,打得越狠,跳得越高,布什怎麼就不懂給恐怖主義消消氣或洩洩氣呢?”
    湯姆道:“恐怖主義必須打,要像以色列人那樣毫不手軟。”
    “我不同意,回到那個性生活的事,雖然好萊塢電影上很多亂性的東西,但真正美國人性生活的數量和質量,都不能和中國人比的,不說北京上海大城市,我們山里人天天都做的,在河灘石頭上,在樹木森林裡,做完了才知道屁股痛,才知道叫。這樣一推理,中國自然人多。”
    “瞎說。”湯姆笑道:“怎麼兩個男人一起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性。”
    “天性。這次去中國,你為何讓特麗薩跟著去呢?”諸葛明覺得談些國家大事和性事應該適可而止,他又回到辦公室裡的事情。
    “我們兩個是男人,陽氣太重,所以要帶個女人啊,滋陰補陽,按你們中國人的理論。”
    哈哈。諸葛明和湯姆都笑了。女招待過來加飲料,不知道他們倆笑啥,也湊合著笑了一下,但臉上有些納悶。
    湯姆說:“我馬上去中國出差,這次我們一起去。我第一次去中國那次,我說要去太原,我的秘書把票買到了台北機場,我下了飛機,說好的有人接機,但沒有人來接我,我問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台灣!我的秘書把太原聽成台灣!”
    諸葛道:“這是常常發生的。我大學見過以為音樂教授,1988年要去瀋陽開會,下了飛機,說要去音樂學院,出租車司機把他拉到西安音樂學院,搞了半天,是旅行社訂票時搞錯了,旅行社的服務員把瀋陽聽成了西安!”
    湯姆:“以前很多美國人覺得中國就是台灣那個地方,廣東話是官方語言,西安是兵馬俑的地方,他們不知道瀋陽也是很大的城市!”
    “其實就要多走走,相互了解。”湯姆說:“我第一次到太原時,在街上走,突然要上廁所,太原廁所裡沒紙,我把領帶捋下來,當紙用。 ”
    “呵呵,現在中國的很多基礎設施比美國先進多了。”
    湯姆告訴諸葛明,上海泰斗集團的會談非常重要,諸葛明的翻譯和起草文件工作很繁重。然後他對諸葛明說:“你研究一下聯邦的移民法,看看能否幫助我們一個客戶移民美國。”
    “為什麼?那個泰斗集團的年輕總裁要移民美國嗎?”
    “不是,我們去做個紅娘,把特麗薩嫁給一個有錢的中國人,呵呵。”湯姆臉上蕩漾這只有律師們才有的詭秘之笑。
    諸葛明感到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有人已在覬覦特麗薩。離開餐廳時,他解開緊繃的領帶。
    回到辦公室的路上,他想起孔子的話: “食色性也。”中國人最重視的無非這兩件事,湯姆說的話並不錯啊。諸葛明思索著,那所有的人活著也乾其他的事情,如開會,領獎,游泳,開車等等,難道不都是為了“食色”二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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