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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

黄海

“嘎嘎嘎嘎——”
“呜呜呜呜——”
乌鸦的叫声和婴儿的哭声参杂在一起,播放着黑夜的歌曲。这,果然是个不祥之夜。

今天,当护士提出今天一次就有五个孕妇要生了的时候,村长就皱起了眉头。上一个不详之夜,也是五个孕妇要生孩子了,以前的也是。
不祥之夜会有一个带着邪恶诅咒的孩子降生,但他却会混在儿童里面,未来,他就会长出翅膀。那对翅膀是黑的,会给整个村子里的人带来灾难,那个人是永生的,带来了灾难之后,会立马离开发生灾难的地方,到邪恶森林里面去。

已经有五个人去了邪恶森林了,他们都是带来过灾难的人。现在的这第六次的邪恶诅咒之婴,将会是黑魔王!五个邪恶之人俱全,就等着他去了。
同时,在村子门口,有五个带着翅膀的庞大身影飞过。

乌鸦在天空中盘旋,所有的乌鸦都聚到了一块,庆祝黑魔王的诞生。诅咒最邪恶的一次,带来了瘟疫,还有一个带来了火灾,下一个就是洪水,第四个是干旱,第五个只是带来了一个人的死亡。第六个,将会是空前绝后的灾难,等六个人都集齐了之后,不再会有带着邪恶诅咒的孩子降生,但是他们所过之处,都会带来不祥征兆。
五个孩子都被安置在村口的一个营地里,他们只有一小块的活动空间,房门是面对村外的,还弄了一个铁围栏,三面墙壁都是绿色的布,只能看见天空和背后。但他们谁也爬不上去,因为没有任何攀爬物,还有尖钉和苔藓。

五个母亲发疯似地冲到门口,使劲的拍打着门,村长像以前一样无可奈何,就让她们去照顾孩子了,几个在外边干活。
面对村子的门只有外边的人可以打开,早上、中午、和晚上分别开一次。
他们都没有名字,只是叫“一”“二”之类的。
“一,我觉得豆角不太好吃。”五压低声音,对一说。二摇摇头,对五说:“我觉得豆角挺好吃的……”三接过话头,没让二说完:“土豆更好……”“明明是汤更好,其它的都只是挺好就行了。”
他们没有再说,只是闷头吃饭。

他们同时吃完饭,放下青蓝瓷碗,从带着浅黄的白木椅上站起来,朝着后院奔去。因为母亲们别出心裁,知道他们其中一个人可能只能是十岁之前才是正常人了,十岁的时候他们就会长出一小节翅膀。母亲们在后院分出了五块地,但还有一些玩耍的空间,每人都有一块地来种植。
四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只有她的地上是花朵。

他们现在已经六岁了,还有四年,就要让一个人消失。在第二代的人,其实是直接杀死了那五个小孩,第三代故伎重演,但是是在那个小孩长出翅膀来的时候,一起去杀死的。
他们的翅膀长完之前,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翅膀会自动隐形,可衣服却会暴露翅膀。所以说,现在已经是第八次这种不祥之夜了。
一在自己的地上种了西瓜,很快就要结果了,他们打算等过生日的时候把西瓜切了,毕竟自己的母亲们也不经常来。
他们的生物,就在五月至六月的那一秒,十二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他们的生日,将会在午夜。
他们各有自己的菜地,每个都不同。

乌鸦经常会落在他们这里,一只流浪狗也偶尔回来光顾,他们自然是热烈欢迎乌鸦很聪明。乌鸦看见狗在吃东西,往往会有几只去啄它的屁股,狗反身攻击时,另外几只及时将它放下的食物抢走。如果有一只乌鸦在某个地方落入猎人掉网中,那么,即使猎人改用其他完全不同的圈套,也决不能骗下一个乌鸦。
更有趣的是乌鸦之间很有感情,人们常常发现遇难的乌鸦周围,总是有不少乌鸦在跳来跳去。久久不肯离去的小鸟都是由亲鸟哺育长大的,长大后就各自东西了。而乌鸦却不同,小乌鸦不但不离开爸爸妈妈,而且对自己的父母十分孝敬,老乌鸦飞不动了,小乌鸦便到处找食物,喂老乌鸦,小乌鸦不仅生前孝敬爸爸妈妈,老乌鸦一旦死了,小乌鸦还召集亲朋好友为其送葬。

记得在很小的时候,便受到了长辈们和童话的“熏陶”,说乌鸦是凶兆,而且是一种自私的动物。
在《黄鹂与乌鸦》这则故事里,通过写黄鹂的勤劳练歌,衬托乌鸦的懒惰和贪玩;在《仙女愿望》中,通过写孔雀的谦逊,衬托了乌鸦的骄傲自满……所以,在之前,他们都一直讨厌乌鸦。
乌鸦的美,美在外表,美在内心,那是那种超凡脱俗的美,是那种高贵典雅的美,更是那种不炫耀的美。它没有鹦鹉黄鹂那般花俏,也没有麻雀灰鸽子那般深红暗绿,乌鸦的身上,透着一种智慧,透着一种高傲。

乌鸦,或许也是最聪明的动物了吧。
它们吃核桃,会把核桃衔到马路上,让汽车压碎;它们吃小虫,也会在马路边,等待汽车驶过,把地缝中的小虫震出来;它们喝长而窄的瓶子中的水,会往瓶子放石头。
乌鸦,也是孝子吧。
它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乌鸦反哺的故事,乌鸦知道感恩,知道尊老。
至于乌鸦会“克死”人,也是一种迷信。因为乌鸦吃腐肉,而在人死的时候,会释放腐烂的气味,乌鸦会马上飞来,人们还以为是乌鸦的罪过。不过,现在终于把乌鸦的“罪名”洗清了。

乌鸦,他觉得乌鸦这么高贵的鸟,它是多么的美丽!
那些人却一直都认为乌鸦是不祥征兆,不欢迎他们。相反,乌鸦却很喜欢五,消息不小心传了出去,五的父母惶恐不安,村民摩拳擦掌。五的妈妈也把消息透露给他了,他很不开心,其它的小朋友也都有点伤感,帮助五把乌鸦赶开。
很快,他们的生日就到了,他们七岁了。
在二的妈妈的帮助下,他们切开了西瓜,看着红色的瓜瓤,就像是看着一团燃烧的火焰。西瓜用地窖里的冰块冰了一会儿,吃在嘴里,就像是在吃冰沙。
但是五却不知道,这样的快乐,还会有多久呢。

“奇怪,谁是我们的老大呢,为什么我在那个小屁孩的身上没有感觉到黑能量波动,到现在最少有一点了呀。”黑色羽翼最为巨大的那个人说,他们的脸却都看不见,好像夜色都聚到那里去,遮住了那些人的脸。
确实,那里的夜色更黑。“也许老大不是他,可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任何能量。”那个翅膀不大不小的人说。“也许,我们老大没有出现,这次只是虚假征兆?”
“你打我干什么,”翅膀不大不小的人吃痛,对那个翅膀最大的人说。“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打的活该,征兆是不可能虚假的,你就没有感觉到羽毛倒竖吗,也许是我们根本看不出老大有多厉害。”翅膀最小的那个人说,他心里真的有这个疑惑。

“你说,我们老大是不是那个女孩子,也许她正深藏不露,平时也没见她怎么说……”一个村民靠近了過來,他們化作黑影,影遁在了邪惡森林。
在邪惡森林裡,最常見的動物就是兔子,大多數都是白兔、灰白兔,棕色的兔子有那麼一兩隻,也有黑兔,但都很少。排行在第二的就是松鼠,邪惡森林那麼大,一棵樹一隻松鼠,最少也要有上萬隻了。但是他們最多見到過幾千隻松鼠,所以並沒有把松鼠的數量排在第一,而是排在了第二名。
邪惡森林裡,很多兔子都被黑化了,毛變成了邪惡的紫黑色。但邪惡森林那麼灰暗,村民自然只能看見黑色,所以說,一看到黑色的兔子,是一定要打死的。
因為這個,一二三四五都為掛在牆上的那張純黑色的兔皮感到惋惜,經常都會去摸一摸。
五越來越不安,他的母親也盡量保護著他,跟村里的人討論過了,唯一的意見就是不要傷害五。

三看著自己的兩棵小蘋果樹,當時耕耘的時候,那棵小一點的蘋果樹還快要死掉了呢,最後是三將它努力救活的。那棵蘋果樹上接的果子要小一點,有一個蘋果卻額外碩大。三每天都要跟那個把枝頭都給壓彎了的蘋果講幾句話,蘋果也越長越大,率先泛出了紅色,比長得更好的那棵蘋果樹最大的果子還要好。
他打算,把那個蘋果送給五,也算是告別的禮物了。
前幾天,村子裡的人組織起來,來勢洶洶地來到門前叫門。因為門厚重,拿著鑰匙的那個人又出去打獵了,兩天都沒有回來,他們就在門前咒罵,要五快點離開。五的母親緊緊的護著五,他也是最小的一個呀,其他幾個人的媽媽是有些開心,卻因為五的遭遇而感到悲痛。
他們四個人都在私下商量好了,打算把自己的植物送給五一個,讓他可以當對這個世界的紀念。而五最近也用藍色的布把他的地給隔開了,還能受到陽光,他們也把自己的地給蒙上了。

二看著正在驅趕烏鴉的五,也是瘦了一些的五,烏鴉卻都不厭其煩地飛過去,挨近五,哪怕是被打到一下。只是烏鴉的反應比五快,能立馬飛開。二拿出彈弓,把兜里的石頭一股腦地放在了彈弓上,然後瞄準五旁邊比較遠地地方。
兩隻烏鴉中彈,扑騰兩下子,掉到了地上,其它的烏鴉見到有危險,連忙飛走了。
那一天晚上,吃的是烤烏鴉。
…………

三年過去了,十歲了的一二三四五都坐在長板凳上。五的眼睛裡全都是害怕,一二三四的眼睛裡都是不捨。
爸爸媽媽打算等到他們十一歲時,就告訴他們名字,十年,他們差不多都是渾渾噩噩的過去的。但是未來,五的爸爸媽媽也要渾渾噩噩地過去,自己的兒子是大魔王,他們難道就不傷心嗎?
他們當然傷心,但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出了祈禱也無能為力了。
只是有一點最奇怪的是,五也沒有什麼異常狀況,除了憔悴了些之外,就沒有什麼異常狀況。

“我覺得那個小子根本不是我們老大,這次的徵兆就是虛假的!”翅膀不大不小的那個人看著五,說。 “閉嘴,也許我們老大現在只是潛伏期呢?現在就正在聽著你說話,倒是侯就來削你。”翅膀比較大的那個人說,還一邊拍了兩下翅膀,從樹上落到了地面上。
“五年了,你們就會拿老大來威脅我,也許他真的不是呢,也許是別的人呢!”那個人瞳孔一瞪,如一隻憤怒的獅子,吼叫起來。
“我認為,老大也許真的不是他,是其他的四個人。”翅膀第二大的那個人說,還一邊悄悄地拔下一根深紫色的羽毛,丟下去,消失在了空氣中。

同時,五感覺到了身體裡有一股能量在湧動。拔下羽翼的那個人感覺到身體裡失去了什麼,拔掉一根羽毛,這是肯定會有這種感覺的,只是這種感覺好像太強烈了些。不好! “不好!”那個拔下羽毛的人驚呼,只是為了幫自己的好兄弟圓個謊,這回就虧大了。
他拔掉的,是自己的核心羽。所謂核心羽,是自己的第一根羽毛,需要一百五十年才能長全,現在他的核心羽才七十多年,居然在驟然間就拔下來了。他的核心羽可是一根頂三根的呀,這根核心羽的天賦很高,到未來能讓他的黑魔法更加有長進。核心羽的極限是五點黑魔法,他可一直都是在追求達到六的呀。

這樣的核心羽,百年難得一見,到後來的核心羽很難比那根核心羽好了。其他的四個人看著他,一臉疑惑,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只是一個路過的小孩聽到了聲音,舉起燈籠來,照亮上面。他們見大事不妙,連忙拍兩下翅膀飛得更高,再化作影子遁逃。
最近,因為外面老是來人抗議,他們都躲到了自己的房間裡,乖乖地敢自己的事情。五感覺危機感越來越強烈,在他身上湧動的那股能量不見了,他又變成了老樣子。當初,那根核心羽並不是落在他的身上的,是化作粉末飛進他的體內的,所以他的能量現在又沒了。
那個人的新的核心羽又長出來了,沒有原來的那麼好,也不算是太差的。

一年後……
他們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五也破天荒的被留下來了,因為他真的沒有什麼特殊症狀。
那些人也都納悶了,不知道為什麼五不是黑魔王,他們都在尋找新的黑魔王,相信了這一次是假徵兆。應該,到了他們十八歲的時候就會有結果了。
一二三四五認識了那些人的具體特徵,知道了他們有翅膀,會帶來詛咒,到了十二歲的的時候翅膀就會完全發育成熟,不管用什麼手段,都會立馬出現翅膀,村民也都等待著那個時刻。他們最想要看一下五是不是黑魔王,畢竟到了現在,還有烏鴉圍在他的身邊轉,像無事奉殷勤一樣叫著。

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他們認為,一個村的人,還打不過一個“雛鳥”?那些人也都是心急火燎的,如果沒有找到黑魔王怎麼辦,他們的未來就將會是斷壁殘瓦,沒有任何前途。
他們的爸爸媽媽也都很警惕,珍惜著這寶貴的相處時間,如果可以,他們想讓時間永遠定格在那一秒,再也不要全部流動了。
他們種在地裡的植物全都搬出來了,四種的紫丁香最為好看,雖然紫丁香不是多艷麗,但卻有它的美麗。

一二三四五都在猜想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一二四都認為自己可能是黑魔王,三五都覺得自己肯定不是。但他們卻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多久,就去專心幹自己的事情了,他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辦呢,必須要珍惜正在流逝的每一秒。
在某一天晚上,他們已經十二歲了,他們才過了十二歲的冬天,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襖,沒看五身上有啥異常出來。

初春,一個小湖泊已經解凍了,臘梅也有了快要乾枯的跡象。
“那裡有人,過去看看!”翅膀最大的那個人說著,拍拍翅膀,朝著小湖泊的方向飛。但他們到了湖邊的時候,卻都驚呆了,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一個少年坐在湖泊的旁邊,身上冒出了無比強大的黑能量,一雙巨大的翅膀展開,又收攏,好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那個少年,居然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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